本文系 | 郑广源投稿，授权VR陀螺发布。

文/郑广源

(相关资料图)

当我们回看过去近半个世纪的信息化大浪潮时，不免发现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一位民国时期的朋友，来到今天，火车、汽车和飞机只会让他惊叹，但电脑、手机、互联网和AI将会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美国理论物理学家，广义相对论领域的重要学者和宗师约翰·惠勒说过 “万物皆比特 It From Bit”。 也许我们正在打开人类历史上全新的篇章。

回到商业社会，过往半个世纪信息技术产业从无到有，电脑和手机从无到有，诞生了无数的伟大企业。站在2023年的今天，也有朋友（包括我）对XR产业充满了期待。可为何VR产业的发展如此缓慢，充满质疑？VR到底会成为怎样的规模产业呢？

佛教讲因果，有言：“众生畏果，菩萨畏因。”讨论VR的问题，就离不开对PC和Phone的发展历史的研究。本系列先从PC开始讨论。

0、本文总结

PC自1970年代诞生，到2000年成为家用设备之一，前后经历了4个阶段。先进入PC的时代，成为一款有影响力的硬件产品，年出货量达到了2000万台。再伴随互联网革命，成为互联网时代的必需消费品，爆发到2亿台出货。 （从PC的时代，成为时代的PC）

1970-1979：硬件成型时代（0-1W 台/ 年）

Altair和Apple I&II推向市场，半导体+显示器+键盘的基本架构形成，成本大幅度下降；

但除了游戏外的商业场景没有找到；

1979-1987：单体生产力工具时代（1W-1000W 台/ 年）

VisiCalc、Adobe PageMaker等生产力工具软件出现，开启商用市场；

IBM产业巨头入场，奠定PC的产业化；

Macintosh问世，图形操作系统和鼠标出现，革命性人机交互进步；

但尚未成为家用设备；

1987-1993：组织协作工具时代（1000W-2000W 台/年）

Pre-互联网，电子邮件系统成为公司组织协作的必备通讯工具，越来越多的公司为了使用电子邮件系统开展业务而采购PC；

PC对消费者价值的网络效应出现；

1993-Now：互联网时代的必需消费品（2亿 台/年）

克林顿当选总统，发布“国家信息高速公路“计划，进入互联网时代；

PC成为新时代下的“必须消费品”；

当前VR处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过渡时期， Quest 2 历史地位近似Apple II，定义了一体机+手柄的形态。 但前十大软件中，8个是游戏，2个社交应用尚未出现商业生产力工具（类似VisiCalc）软件突破。

苹果MR凭借4K Micro OLED屏幕（双眼8K）、眼动追踪、手势追踪、全彩的VST（视觉透视，实现类似AR的效果）、SLAM物理空间定位、Siri的AI语音辅助交互， 有望实现类似Macintosh鼠标突破的三维自然交互方式突破。 凭借与Mac和iPhone的生态打通， 有望诞生类似强有力的商业生产力工具（类似VisiCalc）软件突破。

1、XR已死？

自2017年接触VR产品以来，我被这个产品帮助消费者跨越“物理鸿沟”的潜力震撼，因而对产业有价值观层面的期待。

2020-2021年随着Meta Quest 2达到千万出货的mile stone，产业内外一片乐观。在这个背景下，我积极寻找上游核心器件龙头，最终推动了视涯科技（Micro- OLED全球第一梯队）的投资（这里感谢下老东家的支持），同年底加入了一家虚拟空间协作平台创业公司。

但到2022年H2到2023年，随着“元宇宙”热潮退去，海外巨头的裁员，市场出现了不少悲观声音，形象如下图，哈哈哈。

但产业发展真是如此跌宕起伏，不成功便成仁吗？

2、PDP小型机，梦开始的地方

先给大家po两张设备照片，大家可以猜下是什么设备。

第一张图片是1955年MIT 林肯实验室研发的TX-0，价值300万美元。计算机小型化的鼻祖，梦开始的地方，是历史上第一次将晶体管用在计算设备上，实现了设备小型化的可能（虽然还是占地很大）。

第二张图片1960年DEC公司推出的 PDP-1计算机，价值30万美元 。虽然还是很贵，但在那个时代，是10倍的价格下降，让更多的大学和研发机构能买得起小型计算机。

到1966年DEC公司已经迭代到 PDP-8计算机，价格下降到1万美元左右 。该型号及改进型全生命周期， 合计销售量达到30万台 。DEC成为1960-1970年代最著名的小型机系列和产业方，也是现代黑客文化和IT产业的鼻祖。

PDP-8的广告 ：科学家的第一台电脑

这个时代的小型机也被称为“Scientific Computor”，其交互方式和功能极为简陋，输入靠拨动一排操纵杆，输出靠观察灯号或外接显示器，存储依靠打孔纸带（后开始使用软盘和硬盘）。因为其高使用门槛，使用者主要是各类研究人员和专业人士，也就是“黑客“。

“黑客”文化发源于MIT AI实验室，一群极客、疯子和天才。如Marvin Minsky（MIT AI实验室负责人）、Stewart Nelson（MIT AI实验室黑客，后System Concepts创始人）、Steve Russell（Space War的编写者，历史上第一款视频游戏）等等。

主要使用场景是

▫ 国防计算任务

▫ 科学研究计算任务

▫ 黑客们编写游戏并炫耀（看，我能让机器做点什么）

3、Hi老兄，听说过个人电脑吗？

“有多少事后的理所当然，在事前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运气。”

现代PC的历史可追溯到1975年，由MITS的爱德罗伯茨（Ed Roberts）推出的Altair 8800开始，在未来的30年给世界带来巨大冲击。但回顾下图PC的出货量（千台），其发展过程也经历数个时代。

1970-1979：硬件成型时代

Altair和Apple I&II推向市场，半导体+显示器+键盘的基本架构形成，成本大幅度下降；

但除了游戏外的商业场景没有找到；

1979-1987：单体生产力工具时代

VisiCalc、Adobe PageMaker等生产力工具软件出现，开启商用市场；

IBM产业巨头入场，奠定PC的产业化；

Macintosh问世，图形操作系统和鼠标出现，革命性人机交互方式进步；

但尚未成为家用设备；

1987-1993：组织协作工具时代

Pre-互联网，电子邮件系统成为公司组织协作的必备通讯工具，越来越多的公司为了使用电子邮件系统开展业务而采购PC；

PC对消费者价值的网络效应出现；

1993-Now：互联网时代的必需消费品

克林顿当选总统，发布“国家信息高速公路“计划，进入互联网时代；

PC成为新时代下的“必须消费品”；

3.1 硬件成型时代

现代PC的基本架构是：

半导体+显示器+键盘+鼠标+视窗操作系统

必须感谢爱德罗伯茨和沃兹尼亚克两位计算机硬件天才，在70年代奠定了前半部分的基础架构。

在1975年爱德罗伯茨打造了Altair 8800，第一次将半导体应用与PC，极大的降低了体积和成本。 虽然没有键盘、没有显示器、没有鼠标，买家需要自己焊接电路板，输入也是要拨一堆操纵杆，显示是看面板上的灯带 。但他让PC从大型企业的昂贵玩具，第一次变成了普通黑客所能承担的电子设备，算是PC产业的开山鼻祖。

1976年 沃兹尼亚克（苹果联合创始人）手动打造了 Apple I ，使用MOS 6502，内存4kb。售价666美元，这款电脑成功实现了3位数的销售。 这款电脑实现了硬件集成，发烧友只需要外接电视显示器和键盘就可以实现近似现代PC的键盘输入与显示屏输出体验。

An Apple I computer, built in 1976, is displayed during a 2013 online auction at the Computer History Museum in Mountain View, California.

(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

1977年 沃兹尼亚克和乔布斯正式创业，打造了经典的Apple II。仍然采用MOS 6502处理器和4KB内存，但采用了流水线生产，售价$1200 。跟Apple I一样，Apple II可以外接电视和键盘，这也成为PC的一个基础架构。此外，Apple II的可扩展性极强，可以外接打印机、软驱、硬盘、网络设备，甚至是加载其他处理器以运行其他编程语言和操作系统。

但这个时期，大家并不知道购买Apple II电脑要用来做什么。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也并不清楚，主要瞄准的市场是黑客和游戏。也取得了一些成绩，1978年实现了7600台销售量，但尚未形成规模，也并没有让大众感受到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到来。

3.2生产力工具时代

根据沃兹尼亚克传记回忆，1979年对PC来说是变革性的一年，从游戏爱好者市场进入了商务市场（90%的份额），成为了生产力工具。 这一切都归功于Bricklin和Frankson两人创办的微型软件企业VisiCalc。

From《沃兹传：与苹果一起疯狂》

VisiCalc是一款类似Excel的办公表格软件，极大的提升了商业分析的生产力和工作方式，是软件行业历史上第一款得到商业客户普遍认可的生产力工具。

这是PC成为生产力工具的第一波高潮。到1980年，也就是苹果成立的第3年，Apple II就累计出售了100万台计算机，并完成了IPO，实现了巨大的商业成功。

苹果的成功，引起了IBM的注意，并在1981年正式推出了IBM的家用电脑产品，命名为Personal Computer。这也是PC正式命名的来源。

生产力工具的第二波是writing and desktop publishing software。如1981年的Apple Writer，1985年的Adobe Pagemaker，1986年的GEOPaint等。

另一个巨大的进步是Macintosh的出现。1984年乔布斯被踢出Lisa项目后，他全力投入了Mac项目。 Macintosh 实现了交互方式的巨大突破，革命性的引入鼠标+GUI操作系统，极大的降低了人机交互的门槛。当时的经典广告语是“If you can point, you can use Macintosh"。这款革命性产品能提供的功能和用户体验已很接近今天的电脑，其丰富的512*342像素的显示和丰富的软件也使得电子化出版成为现实。

Macintosh的革命性GUI操作系统 + 鼠标的交互方式

3.3成为组织协作工具的PC

1988年Steve Dorner，伊利诺伊大学的研究者开发了第一款基于LAN网络的电子邮件软件服务Eudora。该软件简单易用的交互界面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被各类商业组织广泛部署，最终1991年被高通收购。

1989年New York Times专门有一期报道电子邮件的火热程度。

“The number of installed publicly accessible electronic mailboxes in the United States grew to1.8 million from 210,000 between 1980 and 1989,while the number of in-house computer mail systemsjumped to 6.8 million from 220,000.”

根据OECD在1993年针对美国成年人使用PC的用途调查，Sales & 写邮件（均为远程沟通）已成为主要的使用目的。

企业应用采用电子邮件的原因有

✔方便异步沟通

✔ 促进了企业内部跨层级交流，相比于电话和传真，电子邮件让员工更敢于跟上级交流

✔ 远程协作

这一波电子邮件的应用，又将PC在商业客户的应用场景做了扩展，最终将PC的年出货量打到了2000万台的量级。那时互联网还没有普及，乔布斯展望了电脑之间互联的光明未来，并将此趋势命名为“interpersonal computing ”。

3.4互联网时代的PC

从1970年（或更早的1950年）到1990年，经过硬件黑客和软件黑客的不断努力，电脑逐渐从占据一间房子的庞然大物变成了可以轻易搬动的家用电器，从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科学家的玩具变成了千元以内的商用生产力工具。 到1992年PC行业的年出货量已从1975年的百台级别提升到近2000万的出货量，积极参与的企业们各自收获了不小的财富，他们开启了PC的时代。

但硬件从业者们没有预料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信息化大时代将开启，而PC将成为时代的PC，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关于这部分，将在《PC的时代与时代的PC（下）》中讨论。

4、嗨兄弟，玩过VR吗？

其实写到这里，对VR发展路径的展望也就有了思路。回顾下PC的发展阶段

1970-1979：硬件成型时代

1979-1987：单体生产力工具时代

1987-1993：组织协作工具时代

1993-Now：互联网时代的必需消费品

先说结论，当前VR处于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的过渡时期。

2021年，全球VR头显出货量1,095万台，其中Oculus份额达到80%。IDC于2022年中预计2022年全球VR头显出货970万台，同比下降12.8%。

在硬件层面，Quest 2 已近似Apple II的历史地位，一体机的形态，显示、计算、Inside-Out定位和手柄输入定型。 但尚未实现类似Macintosh鼠标突破的三维自然交互方式突破。

在软件层面，已经有400余款应用，2022年软件收入超过16亿美元。但前十大软件中，8个是游戏，2个社交应用， 尚未出现强有力的商业生产力工具（类似VisiCalc）软件突破。

4.1 Quest 2实现了Apple II的进步

过去10年，VR硬件进步的代表要归功于Meta和Oculus。2012年Palmer Luckey在Kickstart上为Quest Rift DK1众筹240万美元从而一战成名。接着2014年 Facebook以20亿美元收购了Oculus，并在2016年推出第一款面向C端的Oculus Rift CV1。最终在2020年推出Quest 2产品，在2021年实现了单产品千万出货的Mile Stone。

Quest Rift CV1是一款分体式的VR眼镜，需要连电脑，需要外置摄像头。 消费者使用的时间成本和物理空间成本都较高，累计销量约300万台。

▫ 需要连接电脑，使用电脑的算力来渲染内容

▫ 此外还需要外置1-2个摄像头，来实现对 头-手 6Dof的定位。这种方案叫Outside - In，Rift称为constellation系统。（6Dof指消费者的头部移动和身体移动都能体现在虚拟空间中）

▫ 使用两个手柄交互

▫ 视觉沉浸感方面，清晰度只有单眼1K

到2020年的Quest 2，产品实现了一体化的巨大迭代。如同Apple II时沃兹尼亚克做的那样，消费者购买电脑后无需再自己焊接，接上电视和键盘就可以使用。Quest 2实现了消费者购买后，开机即可以使用，而不是还要连接电脑，并架设外接的摄像头。在使用的时间成本和物理空间成本上实现巨大门槛下降。最终实现了千万出货的Mile Stone。

▫ 无需连接电脑，一体机实现算力

▫ 无需外置摄像头，头显内置摄像头，用AI实现 Inside-Out的6Dof定位

▫ 视觉沉浸感方面，提升到单眼2K

▫ 交互方式依然为两个手柄

▫ 单色透视物理空间，但无法交互

▫ 一定的手势追踪

但是Quest2 尚没有解决的问题是

▫ 视觉清晰度依然不够，未达到视网膜级清晰度

▫ 未能实现与现实世界的交互

▫ 未能实现更自然的交互方式，只能通过手柄，不方便尤其体现在打字上

▫ 光学部件太重，佩戴不舒适，20-30min已是常人忍受极限

4.2 对Apple MR的期待，类似Macintosh的进步？

对于Apple MR，我觉得也要客观看待，能实现类似Macintosh的进步就已经非常棒了。

核心期待两点

▫ 能否有交互方式和操作系统的突破？

▫ 能否诞生类似Visicalc历史地位的生产力工具软件诞生？

那么MR具体有哪些迭代呢？

▫ 视觉沉浸：使用Micro OLED屏幕，实现单眼4K的视网膜级视觉体验5

▫ 眼动追踪

▫ 手势追踪

▫ 全彩的VST（视觉透视，实现类似AR的效果）

▫ SLAM物理空间定位

▫ Siri的AI语音辅助交互

▫ 与Mac和iPhone的生态打通

▫ 算力爆炸 =5nm M2 pro+5nm M2Max + H2（蓝牙TWS）+图形混合现实专用处理器 +MR专用媒体编解码器及ISP

如上多种交互方式硬件的配置，让VR交互方式有大幅度迭代成为可能。具体我们可以看苹果在2017年收购的MR公司 Vrvana在被收购前的Demo视频。

通过如上多种传感器融合，消费者使用VR的交互门槛能大幅度降低。更可期待的是，如果将自然语言模型LLM与MR设备融合，想象交互体验会有多大的提升。

当然，如上只是说明Apple MR有望实现PC历史上的Macintosh时刻，但万事都很难说一定，毕竟Apple 也已经不是原来的Apple了。

不过既然产品方向迭代已经明确，VR产业的发展只是节奏快慢的问题，远程办公场景的商业化生产力工具软件的出现，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至于VR能否从VR的时代，像之前的PC和Phone一样，走进互联网时代的PC和移动互联网时代的iPhone，我们将在下一篇文章中讨论。

参考资料：

1.《黑客：计算机革命的英雄》Steven.Levy

2. 《沃兹传：与苹果一起疯狂》

3.《Computer Mail Gaining a Market》

4.https://www.counterpointresearch.com/meta-quest-2-first-vr-headset-cross-10-mn-shipments/

5.《苹果 AR/VR 头显设备Reality Pro产品亮点及发布时间汇总》